噩罗海城的郊外,夜色浓得像打翻的墨水,寒风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撕扯着每一寸空气。伊戈尔·佩特连科,一个曾经在喀山精神病院见识过地狱的男人,此刻正拖着沉重的行李箱,走向那栋斯大林式公寓。那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噩梦的角落里被拽出来的——墙皮剥落,像死鱼的鳞片一样挂在墙上,散发着腐朽和绝望的气息。
房东瓦西里就那么杵在那儿,手里紧紧攥着一串钥匙,那手抖得就像是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他嘴里喷出的伏特加酒气,混合着发黄的牙齿间渗出的腐臭味,如同一股来自阴间的浊流,简直能熏死一头熊。他的眼神游离不定,声音低沉而含糊:“伊戈尔·佩特连科同志,”他嘟囔着,每个字都像是从遥远而阴森的坟墓里爬出来的低语,“记住——无论楼上传来什么动静,都不要抬头看。”这话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警告,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潜伏在楼上,等待着无辜者抬头的一刹那。
伊戈尔轻轻点了点头,嘴角扯出一丝冷笑,那笑里藏着无尽的嘲讽和对未知的蔑视。他可是在喀山精神病院的黑暗中摸爬滚打过来的,那里的每一刻都像是地狱的试炼,还有什么能吓倒他这个从地狱边缘走回来的人呢?他接过钥匙,手指轻轻摩挲着钥匙的齿痕,心里却不禁嘀咕,这鬼地方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?那钥匙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闸门,一旦打开,便无法回头。
凌晨四点五十七分,伊戈尔的眼球在黑暗中像是被点燃的火球,灼烧着一切。天花板突然开始震颤,细碎的石灰像下雨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枕头上,每一粒石灰都像是死神的吻,带着阴冷的寒意。声音从低音提琴那低沉的呜咽开始,逐渐变成手风琴撕裂般的尖叫,那尖叫声穿透了夜空,直刺人心。最后是十二只皮靴在地板上疯狂踩踏的轰鸣,仿佛一群恶魔在狂欢,整个世界都要在他们的脚下崩塌。伊戈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,就像有人用冰锥在他的颅骨上刻写着古教会斯拉夫语的咒文,每一笔都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。
他紧紧握住了刀柄,那是他用牙刷在喀山精神病院无数个日夜里磨制的“杰作”。刀柄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印记,此刻开始发烫,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战。他缓缓起身,赤脚踏上冰冷的地板,那地板像是由寒冰铸成,每一步都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。他就像一个被无形力量驱使的梦游者,一步步走向楼上,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未知的边缘,随时都可能坠入深渊。
当他一脚踹开310室那腐坏的桦木门框时,门框簌簌地抖落着木屑,像是诉说着无尽的哀怨和诅咒。门缝里溢出暗红色的光线,那光线如同鲜血一般浓稠,裹着没药与鼠尾草的腥甜气息,扑鼻而来。那味道就像是一种古老的诅咒,紧紧缠绕在他的鼻尖,让他几乎窒息。他眯起眼睛,试图看清室内的景象,但那暗红色的光线却像一层迷雾,遮挡了他的视线。
房间中央站着一个女人,她穿着血渍斑驳的芭蕾舞裙,那裙子就像是从地狱的深渊中捞出来的,每一片布料都浸透了死亡的气息。她的足尖在地板上刻满了螺旋纹路,那是基辅罗斯时期地下墓穴中的恶灵召唤阵,伊戈尔曾在一本破旧的古籍中见过这恐怖的阵法。她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头六臂的怪物,每根手指都戴着铜戒,戒指上镶嵌着人齿,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仿佛能吞噬一切生灵。
祭坛上的青铜烛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诡异光芒,那光芒如同恶魔的眼睛,窥视着世间的一切。烛泪缓缓流淌,那是古罗斯时期的巫术法器,烛泪中的骨灰据说能唤醒建筑吞噬活人的特性。伊戈尔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灵魂,仿佛那烛台正在召唤他走向死亡。
“小雏鸟从巢里掉出来了?”女人的笑声尖锐而刺耳,就像是玻璃在铁皮上刮擦一般,冰冷得让人心寒。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,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。伊戈尔注意到她身后的神龛供奉着双头乌鸦木雕,那木雕的眼神犀利而邪恶,仿佛能洞察一切秘密。祭坛上摆着七只盛满黑血的茶碟,那黑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,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恶魔之血。
伊戈尔的后槽牙咬碎了镇定药片,苦味在舌根炸开,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。他紧紧握住刀锋,毫不犹豫地抵住了女人的脖颈。那一刻,他闻到了腐肉在青铜烛台上炙烤的气味,那气味让他几乎呕吐出来。然而,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,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,无论前方是什么恐怖和压迫,他都要一往无前,揭开这栋楼的秘密,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第二天,警局的档案室里,昏黄的灯光下,一份新的记录静静地躺在泛黄的纸页上,字迹歪歪扭扭,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:“310室住户投诉新邻居持刀威胁。”这行字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刻印在纸上,字里行间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息,就像是夜幕下悄然蔓延的阴影,无声地吞噬着一切光明。
巡警米哈伊尔,一个历经风雨、见惯了大场面的老警察,接到任务后,眉头紧锁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他深知,这栋老楼里的秘密多得像秋天的落叶,数不清,也扫不完。每一块砖瓦、每一道裂痕,都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罪恶。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310室的楼梯,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坚定,仿佛是在走向未知的深渊。
当他撬开玛格丽塔的衣柜时,一股阴冷而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,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,释放出了所有邪恶与恐怖。衣柜里,二十三套染血的舞裙像剥下的人皮一样整齐地悬挂着,每一片布料都浸透着暗红的血迹,有的已经干涸,有的还残留着新鲜的湿润。那些舞裙,有的破旧不堪,纱线断裂,有的还残留着曾经的华丽,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但此刻,它们都只是死亡的见证者,静静地悬挂在衣柜里,随风轻轻摇曳,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和恐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