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心里装着谁。”
封无痕面色瞬间惨白,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。
花影婆娑间,清清步履未停,直至确定四下无人方转身。
她眉尖微蹙,眼底凝着霜色。
“慕容公子大费周章,总不至专程来挑拨离间?”
眼前人一颗七窍玲珑心下,从来不做赔本买卖。
慕容英扫了眼周围盛放的鲜花,笑意渐渐隐没。
目光落在她消瘦的轮廓上,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。
“公主的恩典,你就换了两百株曼陀罗?”
他心中隐有怒火,却又说不清为何。
当初听闻她被大梁通缉,他鬼使神差派谢凌霄搜寻,却杳无音信。
后来得知她被困却性命无虞,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。
楚令仪转交那封信时,他表面不以为意,却在无人处摔了茶盏。
究竟是恼她暴殄天物,还是恨她遇事从未想过倚仗自己?
连他自己也说不清。
“与你何干?”
清清单刀直入,连寒暄都省去。
“说你的条件。”
若有人偷听,慕容英自会察觉,是以她并不担心。
想到刚才的念头,慕容英忍不住嗤笑。
根本不可能。
他收敛心神,袖中五指收拢,露出真章。
“我要漕帮重入大梁。”
慕容英自上位以来,凭借手中权柄,早已为漕帮谋得大齐漕运专营之权。
漕帮在南朝本就根基深厚,此番经营更是实力大增。
然两国疆界间横亘大梁,若不能打通此关,终将困于瓶颈。
他多年苦心孤诣,唯有聚敛足够财富、网罗各方人才、攫取滔天权势,方能一雪深仇。
“漕帮?你与漕帮......你是——”
清清话音戛然而止,眼底闪过一丝惊诧。
“不错。”
慕容英坦然相告,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看穿。
“我才是漕帮真正的主人。”
清清呼吸微滞,想起江淮止曾经的话。
江景深只需一道政令,就让漕帮在大梁寸步难行。
慕容英找上门来,显然是知晓了他们与漕帮的恩怨,更清楚朝廷打压漕帮的缘由。
清清吐出浊气,指甲掐进掌心软肉。
“我一介布衣,既无官身又无爵位,此事怕是爱莫能助。”
慕容英置若罔闻,笑意不减。
“孟姑娘何必自轻?此事若你都无能为力——”
他倾身上前,声音压低。
“这世上便再无人能成。”
这些时日,他试遍各种门路疏通关节,却屡屡碰壁。
清清虽无名份,却是唯一能动摇江景深决断之人。
“我若不从,你便要去多嘴,是吗?”
慕容英眉梢微挑,有些诧异。
按他预想,此刻她早该气得跳脚,可眼前人却平静得可怕。
关于她的遭遇,他早已了然于心。
此刻凝视着她的面容,慕容英竟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。
平淡中暗藏的决绝,莫名让他想到了二十年前。
他从侯府狗洞爬出,回头望向血色浸染的高墙,脸上正是这般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