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！我做梦都想！”时镜的回答果断又坚定，眼神里闪烁着明晃晃的渴望。
可下一秒，当他转眼看见祝今朝手腕上的绷带时，他眼里的渴望便瞬间熄灭了。
“朝朝，你的手刚刚缝了针，要是再不睡觉的话一会儿就该疼得睡不着了。”说着，他重新躺回床上，将祝今朝拉进怀里来抱着。
“睡吧朝朝，我哄你。”
祝今朝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，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，然后直接问：“既然想，那你为什么要急着哄我睡觉？”
“傻瓜。”时镜捏了捏她的鼻子，红着脸回答她，“你刚从那个魔窟逃出来，手腕又伤成这样，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欺负你呢？”
“我的确是很想和你更亲密一些，但在你的安危面前，那种想法就什么都算不上。”
“你乖乖的睡觉，等你完全好了，等这些破事彻底解决了，我们就立马结婚。好不好？”
等……
祝今朝该上哪儿去等呢？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时镜等回来呢？
她看着时镜写满期待的眼睛，分明痛到快要喘不上来了，却还是笑着对他道：“好，我们结婚。”
时镜笑弯了眼睛，突然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说：“朝朝别急，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你……”
祝今朝僵硬的扯着唇角，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“睡吧。”时镜摸摸她的脸，然后反手关掉了床头的灯，“有我在，没人敢伤害你。”
祝今朝闭上眼睛，乖乖点头：“嗯。”
时镜把手搭上她的肚子，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她。可她却根本没办法睡。
她悄悄睁开眼睛，于昏暗中贪婪的注视着时镜，生怕自己少看一眼，到时候就会多一分遗憾。
时镜本来都要睡着了，却硬生生的被她给看醒了。
“怎么了朝朝？”他睁着一双困倦的眼睛，小心翼翼的捧起祝今朝的左手，“是伤口开始疼了，睡不着吗？”
祝今朝摇头。
时镜摸摸她的脑袋，不自觉的皱着眉头：“那是为什么不睡？是心情不好吗？”
祝今朝还是摇头。
“嗯？”时镜有点想不通了，“那是怎么了呀？怎么不肯睡觉呀？”
祝今朝不讲话。
她眼神清醒，直愣愣的盯着时镜，片刻之后，突然仰头吻住了时镜的唇。
“！！！”时镜猛然睁大眼睛，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。
他不知道祝今朝为什么会突然亲他，但那张嘴已经很自觉的开始反客为主了。
祝今朝的主动就像是一剂猛药，直接把他勾进失控的深渊。
他愣了不到两秒，就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，将祝今朝压在怀里一步一步把这个吻加深。
祝今朝放肆的配合着他，任由他咬开自己的衣领，再掀开那件凌乱不堪的睡衣。
她闭着眼睛，努力承受着时镜的爱意，可突然，时镜停了下来。
“不行。”时镜松开她的嘴唇，一边微微喘气，一边碎碎念，“不行，还不行，你的手还疼着呢，我不能这样。”
祝今朝懒得跟他废话，直接伸手按着他的肩膀，将他推倒在床上。
“少废话！”
她不给时镜犹豫的机会，直接咬住了时镜的嘴唇。
时镜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溃。
他翻身将祝今朝压在身下，把她那件碍事的睡衣扯下来，甩手扔了出去。
祝今朝抬手搂住他的脖子，竭尽所能的回应他，附和他。
这一夜，过得极其混乱。
两个人都是第一次，所以难免笨手笨脚，又难免欲罢不能。
他们不知道折腾了多久，总之等一切停歇的时候，窗外的夜色已经由浓黑转变成了墨蓝。
时镜紧紧的抱着祝今朝，已经沉沉的睡着了。
可祝今朝却还睁着眼。尽管已经累到了极点，尽管眼皮已经开始打架，她却仍然舍不得睡。
她就这么看着时镜，连眼睛都舍不得眨，直到窗外天色渐明。
她多想时间能过得慢一些，可天还是亮了。
她掀开被子，从床上坐起来，转头望着窗外清明的天空。眼泪流了整整一夜，现在临要分别，她却反而哭不出来了。
好像此生的眼泪都在昨晚的欢愉里流了个干净。
“朝朝？”
感觉到她在动，时镜立马睁开了眼睛：“怎么突然坐起来了？”
他抓着祝今朝的手，紧跟着起身：“现在还早呢，为什么不睡了呀？是手疼还是身体不舒服？”
“……都没有。”祝今朝收回目光，转头笑看着他，“我就是突然想看日出了。时镜，你陪我看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，时镜便立马答应了祝今朝的小要求。
他低头吻了吻祝今朝还有些红肿的唇，暧昧的低声道：“看来朝朝还不够累啊，昨晚弄到那么晚，今天居然还有力气起床看日出。”
祝今朝抓着身下的被子，难得没有红脸：“看日出又不是什么力气活儿，和累不累的没有关系。”
“哼，”时镜笑了笑，不老实的将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掐了掐祝今朝的屁股，“好，只要朝朝想看，那我就随时奉陪。”
“现在几点了？日出还有多久出来？”
祝今朝：“现在是六点半，距离日出还有不到二十分钟。”
时镜闻言，立即翻身起床，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崭新的衬衫给祝今朝披在身上。
“入秋了，早晚都会有点凉，朝朝乖乖穿好。”
祝今朝点头，听话的把衬衫裹紧。
“来。”时镜牵住她的手，把她带到阳台上坐下，“我房间里的阳台视野最好，坐在这儿看日出一定不会让朝朝失望的。”
祝今朝抬眼望着远处的天际，声音抖得很明显：“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，哪里的日出都好看。”
“哎哟，朝朝的小嘴现在变得这么甜了吗？”时镜无心看日出，眼睛里只有一个祝今朝。
祝今朝抓紧他的手，强迫自己保持微笑：“是呀，你喜欢吗？”
时镜倾身过来，在她软软嫩嫩的脸颊上结结实实的亲了几口：“喜欢，我喜欢得不得了，以后朝朝要经常说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祝今朝答应了，“只要你喜欢，那我就天天说给你听。”
“好呀！”时镜捏捏祝今朝的脸，随后伸出小拇指，在祝今朝眼前晃了晃，“为了确保朝朝能说话算话，咱们必须在日出之前拉一个钩。”
祝今朝：“……好。”
她抬起自己的右手，将小拇指轻轻弯起来，慢慢的勾上时镜：“咱们拉钩，保证永远都不会变……”
“永远不变！”时镜收回手，却突然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很累，连坐着都有点费劲。
“诶……”他轻喘着吐出一口气，微微侧身，让自己的脑袋靠在祝今朝的肩膀上。
“朝朝，我靠一会儿哦。”
祝今朝：“好。”
她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，可当时镜的身体无力的靠过来时，她却瞬间泪流满面。
她木然的睁着眼睛，用模糊的视线去看远处的天。天边的薄云已经散开了一片，朦胧的日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。
片刻之后，朦胧的光芒逐渐变成耀眼的金光，日出快要来了。
“朝朝。”时镜慢慢将另一只手挪过来，轻轻盖在祝今朝的手背上。他已经提不起力气了，眼下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努力把祝今朝的手捧进掌心。
祝今朝不敢有动作，只能任由时镜用他干瘪的双手牵着自己。
“朝朝……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难听，像积满灰尘的破旧风箱。
“朝朝啊，我已经没有遗憾了。虽然时间有点短，但至少我是真的很开心。”
“你不要难过，我的命就是你的命，你活着，我就活着。”
祝今朝没有说话，决堤的眼泪就是她的抗议和不服。
时镜抬起手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今朝的手背：“我走以后，你就把我烧成一捧灰。一部分放在身边，一部分留给我爸，还有一部分，你就撒在云茫山上。”
“上辈子，你第一次亲我就是在云茫山。我喜欢那里，你带我去，好不好？”
“……”
祝今朝说不出来话。
命运从没给她选择的机会，时镜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。
除了哭，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。
她知道时镜变老了，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朝朝啊，你要乖，就算看不见我，也要乖乖的……我给你留了钱，你要好好吃饭，多买漂亮的衣服……”
“如果我们能有孩子，你就给他取名，叫时念。时镜会永远念着祝今朝，永远永远……”
时镜没有再说话了，轻拍着祝今朝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。
天际的薄云彻底散开，金黄的日光迸射而出，却温柔的落在时镜身上。
日出了，时镜也走了。
在如此温和又充满希望的阳光里，祝今朝永远失去了她的爱人。
阳台下的花园里，姜镜雯和黎未晚已经到了。而他们俩身后，还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时匪。
祝今朝深吸一口气，到底还是没忍住侧头去看时镜。
时镜乖乖的靠着她，眼睛轻轻闭着，就像睡着了一样。
祝今朝扯了扯嘴角，本来是想再对时镜笑一笑的，可嘴唇刚刚张开，她就听见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嚎。
“啊……”
“啊——”
“啊啊！！！！”
她抱着时镜枯瘦的身体，心都要哭碎了。
时镜最是疼她，可今天却没有替她擦干净眼泪，也没有亲亲她的脸。
他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，再也不理她了。
……
时镜被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坛子里。
祝今朝抱着那个坛子，慢慢从殡仪馆里走了出来，又慢慢坐上黎未晚的车，前往云茫山。
今天天气很好，可祝今朝眼里的云茫山却灰扑扑的，一点也不好看。
她抱着小坛子从车上下来，一步一步走到她当初强吻时镜的地方。
姜璟雯和黎未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，毕竟十步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。
可实际上，她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