湛云见张诚迟迟不开口,轻叹了口气,一如既往地替张诚说话。
“表弟虽说和贞表姐不亲近,这些年却没少打听贞表姐的下落,倒是偶然得了些消息。可惜事情牵连太大,又没了挽回的余地,说出来徒添悲伤,索性将事情隐瞒下来了。”
长宁侯夫妻立即听出他话中有话,侯夫人急问道:“可是有贞姐儿消息了?你们两孩子真是,不能跟旁人说,还不能跟我们说不成,是死是活总该有个准信儿吧。”
长宁侯也在不停追问,听儿子这口气,这其中还有不少瓜连,他很是有几分好奇。
湛云十分无奈,在父母的逼问下,只得如实说来。
“父亲母亲可还记得三年前孙涛孙尚书幼子在连阳镇被杀一事?”
怎么会不记得,他们府里在连阳镇也有别院,当时还指派管事过去帮忙搜查过。
长宁侯夫妻听得连连点头,催着他赶紧往下说。
“当时都在传杀害孙小公子的是连阳镇上的一个傻子,那孩子当时不过十来岁,后来被孙家领着人追着逃进了山里,自此杳无音信。”
夫妻两个听得更加专注,直觉湛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。
“前些日子冬狩时,我和表弟在别院小住,无聊时在镇里闲逛,不曾想听人提起,近期还有人在打听那傻子的过往,便不由得有些好奇。”
“那傻子也不是天生痴傻,原是她五岁那年,家人同时染上时疫,其父母先后病死,那孩子烧坏了脑子,被其大伯一家赶出了家门。”
侯夫人听得唏嘘,却也十分疑惑:“倒是个命苦的孩子,可这和贞姐儿有何干系?”
湛云轻叹了口气道:“据连阳镇的老人说,那傻子的父亲是连阳镇土生土长的一个读书人,母亲却是个从外边逃难过去的。外人均不知那女子名讳来历,只知她自称姓张,长得十分貌美,且极是贤良能干。”
侯夫人听到这里,噌地从椅中站起来:“你是说那女子是......是……”
她难以相信自己那个当年名冠青州的外甥女,会如此草率地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村夫。
且还与那人生下了一个孩子。
侯夫人想不明白,当年张贞既然能嫁人生子,为何就一直不给家中传回去一点音讯。
湛云继续说道:“我和诚表弟得知此事后,暗地里仔细打听过,那女子无论年龄相貌都和贞表姐对得上。可惜那女子命苦,已经死了快十年了,即便知道她就是贞表姐也于事无补,还可能徒增许多麻烦。”
侯夫人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,眼眶隐隐泛红。
长宁侯一脸肃穆地看向湛云和张诚,许多问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。
不管那傻子的母亲是不是张贞,这事确实不便去细查。
外人谁不知晓,孙尚书幼子和母亲当年是被天机营杀手设计所害,孙尚书一家对那傻子和天机营的人无不恨之入骨。
如今天机营的背后又牵扯出了前朝余孽,谁会乐意在此时和这些麻烦事牵扯上。
而且当年张贞的突然失踪,恐怕还牵扯着其他隐秘,更不便追查下去。
果然就听湛云十分郑重地嘱咐已经失神的母亲:“此事万不可外扬,更不能让进表哥知晓。一旦他真查到那女子就是贞表姐,会做出什么事来难以预料。”
一直沉默不言的张诚此时终于开口了:“姨母,此事万不能说出去。”
侯夫人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,颓然跌坐在椅中。
她忽然想起一事,抬起头急切地询问儿子和外甥:“那个孩子当真已经死了吗?”
湛云嘴角抽了抽,随即惋惜说道:“谁知道呢,自那以后她便没在连阳镇出现过了,也没人见到过她的尸首。”
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楚。
侯夫人一脸伤心难过,却没有再开口询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