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,白胜男的眼皮终于再也无法睁开,未及合上奏折就趴在案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月上中空,清辉徐洒,枯树在寒风中挺立。姜严华一行人在山林里休整,本就白皙的脸颊篝火的柔光中更显苍白,他接过小柚子送来的干粮,掰开捏在手里却没有吃。
他在想,到底要不要把何铭羡的计划透露给陛下,若她提前知晓,是不是会不那么震怒?但如果她的知晓是用更多人性命铺就,自己又于心不忍。
与李金利作恶的家眷不同,何铭羡府中被正妻管理的非常好,除了那个他一直带在身边不受管制的蛇蝎心肠美妾以外,几乎没有人用他的权力招摇过市,更没有主动索贿、官商勾结、草菅人命的奸佞行为。
何铭羡的夫人余氏与他是家族联姻,两人并无感情,也无子嗣,余氏为了表示对父亲的反抗,成婚多年甚至没有用过何府的银子,始终在花自己的嫁妆、自行置办产业。如果因为何铭羡一人之过,祸及其他无辜,他姜严华也是于心不忍。
“三哥,想啥呢?都快烧着手了。”
被黑子粗糙厚重的手握住手腕,手里的干粮抖落掉进篝火里,耳边是小柚子对黑子充满爱意的数落。
姜严华捏着另一半干粮,脑子突然像被驴踹了一脚,直接把另一半干粮也扔进了篝火里。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,拍了拍手上的残渣,跃上枯树的树干,赏起了月亮。
若不是回京后的一次醉酒闲聊,谁也不知道他的上树赏月只是单纯的为了掩饰尴尬。
月色浓重,极易勾起思念,姜严华望着月亮,脑海里满是白胜男的娇憨、瑾儿的可爱,不知不觉间已经湿了眼眶,耳边响起庄子的《逍遥游》,恨不得自己如鲲鹏般起飞,直入京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