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弥似乎是疯了。
只是疯的不明显而已。
疯的令人难以察觉。
他从天魔残念中获得知识和力量的同时也收获了来自天魔的侵蚀。
这种侵蚀是不可能逆转的，亦绝对不可能避免。
阿岫相信彼时谭弥是知道这后果的，因为这是必然的结果。
但他不在乎。
起码一开始，他不在乎。
侵蚀逐渐加深之后，他的个人意愿也就变得完全不重要了。
既成事实，当然无谓在不在乎。
更何况在侵蚀加深的情况下，他确实与天魔变得更加契合。
且不是求之不得？
谭弥天性到底怎么样已经不得而知，但是那时的他，比他的师父更善于隐藏贪婪与欲望，也更狡诈疯狂。
他私下默默血祭也好，修炼血功也好，沟通邪神也好，都不为人所知。
几乎没有人能识破他的真面目，哪怕是对他存有一丁点儿的怀疑。
除了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，阿岫。
彼时西山原因为封闭，凡人修士乃至妖修的种族界限并不明显。
人们可以和谐相处，也可以听凭爱意结合，亦没有种族之分。
所以阿岫确实曾经一度倾心于谭弥。
两小无猜，情意深重，天才修士，知根知底。
谭弥确实无可挑剔。
好像一时之间阿岫也不可能找到更适合的对象。
但是一对璧人真正相处起来，阿岫就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害怕谭弥。
阿岫作为火灵雀一族族长的女儿，其实与同族其他妖修并没有太过特别之处，甚至连族长之女在族中亦非了不起的身份。唯一相对来说比别人稍微有些长处的，就是她听力与灵觉要比一般火灵雀稍高。
但这项本领在长期修炼过程中，其实作用并不明显，对修为增长的帮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只有她与谭弥亲密相处时，灵感总是颤动仿佛在示警。只要与他一起时间稍微长一点，就能若隐若现般听到奇怪的嘶哑呜咽絮语。
这令阿岫常常自觉心惊肉跳。
阿岫当然寻找过原因，也研究过是否是谭弥的问题，结论当然也是一无所获。
她不能解释这一切，但是恐惧感时时萦绕身边，她审视自身，寻找蛛丝马迹，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可疑发现，但她仍然慢慢疏远了谭弥。
阿岫不自觉就遵从了她的灵感。
只是这也并没有令她幸免于难。
谭弥很快就发现了阿岫对他的疏远。爱意无法掩藏，不爱也难以假装。
起初他不是很在乎，恋人之间今日好明日恼都是常事。
况且从前他们亦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过许多次，由此引发的冷战也很常见。
也许阿岫只是单纯心情不好，迁怒于他而已。
他认为找机会哄哄阿岫就是。
女孩子偶尔矫情些，也是寻常。
再加上彼时他正处在冲击某个至关重要修行关隘的关键时刻，便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。
直到五年后，谭弥功成出关。
他修为大涨，志得意满。
但是很快，他就发现，他的恋人，阿岫，居然要嫁人。
新郎，当然不是他。
更可笑的是准新郎居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妖族修士。
他甚至不具备什么大妖血脉，修为亦不过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筑基期而已。
准新郎连相貌亦平平无奇，谈不上什么可取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