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有所不知,”辛无病笑道,“此楚王与何老所献玉的楚王并非同一位。何老所献之人,乃楚厉王。如今这位楚王,乃是其父楚穆王杀死楚厉王之子篡得大位之后才立下的王储。”
“也正是因为楚穆王篡逆大位,导致楚国在如今这位楚王登基之初朝堂动荡,这位楚王初登大位时,百官不服政令不达,他便饮酒作乐三年,期间不理朝政、不准臣子进谏。”
说道这位后来冲天而起不可一世的楚王,辛无病也长叹了一声,由衷敬佩,“谁曾想,这位被断言毫无作为的昏庸之主,竟在三年后用铁血手腕肃清朝堂,成为楚国的中兴之主,更是一举将楚国打造成如今这个有能力夺取天下的霸主。”
“真乃,时也命也。时至如今,那位楚王不过才三十岁而已,正值壮年。”
辛无病叹了口气,若非当初其父篡逆大位,如今这位楚王的身份也跟君名扬差不多,分封下来顶多是一地郡王,实际统治面积跟君名扬这位万户郡侯没有差别。
如果这位楚王后来并未举兵南下占据燕国十六州,辛无病对这位敌国君主的敬佩只会更多。
一念及此,辛无病深深地看了一眼君名扬。
同样的相当年轻;同样的年少时身上颇多争议,一事无成;更是同样的足够隐忍,才优干济。
看着君名扬,就好似看到另一个楚王站在自己面前,让辛无病又喜又惧。
喜是因为可以预见的未来,燕国必会走出一位如楚王那般励精图治的强人,甚至今后从楚国手中收回燕国十六州也未尝不可能。
忧的是,君名扬这人心思深沉,有其父烈国公君谨言的在先之例,他绝不会效忠或者说受制于燕国朝廷。
“走吧,老辛,跟百姓吃完饭,该起程了。”拍了拍辛无病的肩膀,君名扬无视了他看向自己后不断变化的神情。
席间,百姓纷纷庆贺,几位地主士绅也慷慨的拿出了家中的酒,举杯畅饮。
听着百姓满口感激的话语,君名扬脸上不由也露出了笑容,与他们推杯换盏。
沈清欢作为侍女,宴席上负责给君名扬倒酒。
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当初那位监正给她批命之语,又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,沈清欢一阵神情恍惚。
不知怎么的,忽然就端起本是给君名扬倒的酒,一口闷了。
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中酝酿,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,沈清欢又倒了满满一碗酒,一口饮尽。
一个侍女竟敢如此僭越?宴席上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清欢,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下子就没了声音。
君名扬也有些诧异地托着下巴盯着她看,看到她倒第二碗酒一口闷了,转头向来福招了招手,小声道,“在我旁边添个位子。”
沈清欢神情恍惚地倒了第三碗酒,刚要端起来,却被君名扬抓住了手腕。
沈清欢这才回过神来,意识到是在宴席上,而她现在的身份是君名扬的侍女,俏脸一白,结结巴巴道,“公……公子。”
“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?”君名扬起身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右手边,“慢慢喝,别喝那么急。先吃点东西再喝。”
说罢,便让人切来一块羊腿肉,递到沈清欢面前。
“我……”沈清欢抬起头仰视着站着的君名扬,眼眶一红,有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的冲动。
话到嘴边,又忍住了,只是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,一下子就掉落下来。
“可以了嗷,妙妙已经是个小哭包了,怎么连你也是小哭包?那么大个人了,不准哭!”君名扬把羊腿肉细细地切成小块,而后捏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,恶狠狠地凶道,“不!准!哭!”
“我才不是小哭包。”听到君名扬的话,坐在他左边的符妙不满地伸手在君名扬腰间拧了一圈,小声嘟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