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大河把公鹿拖到窝棚背风处,鹿角往雪堆里一戳,冻硬的鹿尸就立成了三角架。
往掌心啐口唾沫,猎刀在鹿颈皮褶处旋出个铜钱大的口子。
\"瞅好了瘪犊子……\"说着,刀尖挑开皮层:\"剥皮得顺着筋膜走,要不该剌着里脊肉了。\"
随着刀刃贴着皮下黄膜游走,发出撕油布的嗤啦声。
柱子裹着熊皮蹲在旁边直撇嘴:\"显你能耐!当年俺爹剥狼皮那会儿,你还在娘胎里打转呢!\"
\"可不敢跟您爹比,\"陈大河刀锋突然转向后腿,\"上回您爹剥的獾子皮,哎呦喂!那窟窿眼多的能当筛子使!\"
鹿皮像脱棉袄似的褪到后腰时,陈大河突然停手。
抄起把雪搓手,指关节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:\"这鬼天儿,再冻半刻钟皮子就焊肉上了。\"
柱子瞅准机会抢过猎刀:\"起开!让爷给你开开眼……\"
刀尖刚插进臀尖就打了个滑,鹿皮哧啦撕出个豁口。
陈大河拍着大腿乐:\"哎哎!这口子留着给山神爷当裤衩正好!\"
夺回刀子,用鹿角钩住豁口边缘:\"得这么使暗劲儿……跟撩大姑娘裙摆似的,要轻要快!专业剥皮需借助钩子防止撕裂。你那样肯定不行!”
鹿皮褪到前胸时,陈大河突然翻腕,刀刃在肋排上方三寸处平推。
柱子的破锣嗓子又响了:\"歪了歪了!\"
\"歪你奶奶个纂儿!\"刀尖精准挑断胸锁筋膜:\"这要剌深半分,肋条肉就带毛了——去年谁啃肉啃出满嘴鹿毛来着?\"
柱子老脸一红,抓起雪团砸他:\"就你记性好!\"
雪团却砸中剥到半截的鹿皮,冻硬的毛尖扎得陈大河直呲牙。
整张鹿皮终于褪下时,陈大河拎着抖了抖。
柱子凑过来哈气取暖,白雾糊了满皮子:\"嚯!这皮子够给萨满缝个斗篷了。\"
\"斗篷?\"陈大河把皮子毛面朝上铺在雪地,\"等鞣好了先给你补腚上的窟窿眼!\"
说着抄起猎刀开始卸后腿,关节处传来冰晶碎裂的脆响。
柱子突然指着鹿腹惊叫:\"肠子!肠子流出来了!\"
\"流你二大爷!\"陈大河刀背拍开他爪子:\"这叫翻膛,猎户处理猎物需及时清理内脏,最好是趁热把下水摘干净,要不该沤出骚气了。\"
他手指插进肋排缝一勾,整挂内脏哗啦坠进雪窝,热气蒸腾得像刚揭锅的蒸笼。
柱子捏着鼻子往后躲:\"这骚气能把狼招来!\"
\"招来正好加餐!\"陈大河割下块紫亮的鹿肝抛过去:\"接住了!这玩意生吃最补!\"
冻成冰坨的鹿肝砸得柱子一趔趄,他抬脚要踢,陈大河已经扛着半扇鹿肉钻进窝棚。
火光里传来嘚瑟的小调:\"山神爷赏饭呦~傻柱子瞪眼呦~\"
柱子用树枝戳着火塘里半化的雪块:\"咱到底啥时候蹽?梅花那娘们还等着你离婚呢!\"
陈大河正往鹿腿上抹松针粉的手顿了顿,油星子溅在火堆里炸起蓝光:\"县法院定的十六号开庭,今儿才十三,你当蹽山是坐火车呢?\"
\"那要是暴风雪封山……\"柱子话没说完就被鹿腿堵了嘴。